勇于害怕

　　济宁 韦良秀

　　回到阔别已久的家乡，和几位多年不见的挚友约了一个饭局。菜是次要，按老规矩，不醉不归。

　　大高是朋友当中年龄最大的一个，我先为他斟酒。我刚把酒瓶拿起来，大高将杯子一捂：“不喝了，不喝了。”我诧异万分，放在以前，这可是个不喝尽兴不离席的人啊。正在纳闷，大高一脸严肃地说：“戒了好几年了，血糖偏高，睡眠也不好……”望着眼前这个身材略微发福的汉子，我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当年他叱咤酒场的身影。遥想当初，这可是个“酒精考验”的硬汉。也罢，我继续倒酒。结果，一圈下来，一瓶酒只倒出去三分之一。虽然大家推辞的理由不尽相同，但都表达着同一个意思：不敢喝了，知道害怕了。

　　害怕？害怕什么？老杨对我说：“除了你之外，哥几个相继成家立业，也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人了，再不是那时候的毛头小子，天不怕地不怕。咱们在座的每个人，都支撑着一个甚至好几个家庭，真的不能有任何闪失……”“只要感情有，喝什么都是酒！”小李端起茶杯，伸向桌子中间。我们这些曾经懵懂的少年纷纷起身，一饮而尽。

　　认识一位老司机，聊起驾驶技术，他说，自己以前开车，能冲就冲，能挤就挤，如果有车超过自己，总得想办法反超过去，不然心里一天都不舒服。现在知道害怕了，过十字路口时，明明是绿灯，也要带一脚刹车；在高速公路上，限速120的车道，自己最多开到110……

　　实际上，随着年龄的变化，我自己也越来越害怕。恋爱的时候，脾气一上来，动不动就“河东狮吼”，哪管对方什么感受，现在害怕了，能不冲突就不冲突，能心平气和就心平气和，终于明白维系感情的重要了；刚参加工作的时候，棱角分明，老子天下第一，现在害怕了，知道了包容、通融，懂得了善待同事的同时，也是善待自己……

　　害怕，指向的并不一定就是胆怯。有时候，那是一种勇气、一种自律，一种象征着成熟的担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