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在家吃

　　淄川 窗外风

　　乡下跟城里一样，有许多小菜馆，随时都可以去吃。可是许多老人任孩子怎么劝，都要在家吃。我二姨就是其中一个。理由是家里热闹，自己做的饭菜好吃。我一听二姨过生日，第一反应就是我也要去。潜意识里就是馋虫在作怪。

　　生日宴会的准备工作从前一天就已开始，自家养的大公鸡，杀了洗干净剁成小块，搁盆里放着；女婿提来的大鲤鱼，也早收拾好，葱姜花椒放里面浸着；集市上买的排骨，一小块一小块浸在酱油里，泛着酱色的光。小院里的石榴摘下来堆了一小盆，山楂根本不用摘，用力摇晃一下树干，红彤彤的山楂就噼里啪啦落了一地。还蒸了一锅白白胖胖的大馒头，都是自家地里收的麦子磨的面。

　　生日那天，大黄米、大红枣清晨就淘洗好，八九点钟就开始小火慢慢熬，用勺子不停地转圈搅。一直熬到满屋都是甜滋滋的香，熬到拿起勺子来，勺子里的黄米粥黏黏的，粘在勺子上甩不掉，然后整锅端上来，每一个来的客人进门第一件事就是喝上一碗热热的、香甜的黄米粥，喝完吧嗒吧嗒嘴儿，长出一口气，心里那个舒坦就别提了。二姨说：“饭店里有这么好喝的黄米粥吗？就是有，它的大黄米有自家的大黄米好吗？”客人就忙不迭地点头附和：肯定是自家地里种出来的好喝，纯天然、无污染。

　　二姨有三个女儿，大厨是她的二女儿，聪颖能干，能文能武，能做衣服会炒菜。每个女儿给她生了个外甥女，又给她生了个外甥，于是二姨有三个外甥女，三个外甥。外甥女都读中学，在学校住校。剩下三个半大小子个头差不多高，屋里屋外来回串，又在同一个学校读书，整天混在一起，亲兄弟一般。宴会刚开始，三个半大小子就推推搡搡地过来，在角落里嘀咕一番，按年龄大小排了一小队，最小的打头，过来给他姥姥及姥姥级别的亲戚每人端了酒。敬酒结束，三个人站成一排，最小的喊“开始”，“祝你生日快乐”的歌声就在屋里响起来。谁都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纷纷说这些孩子真懂事。二姨满是皱纹的脸笑开了花，得意地说，从小在这里长大，还能白养了？

　　蓝天高远，阳光无遮拦地倾泻进来，屋里暖暖的，温馨静谧。虽已是深秋，小院里的花花草草却依然绿着。在乡下的家里过生日，忙忙碌碌进进出出，笑语盈盈热热闹闹，每个人都可以搭把手，每个人既是客人又是主人，别有一番韵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