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黄河故道来的借读生

　　□ 张店 柳荣升

　　景辉是我所带班级的物理课代表。他是从黄河故道转来的借读生，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精力过剩，学习坐不住的一类。这位课代表不但学习一般，而且课堂上还有一点很不屑一学的样子，站起来回答问题的态度也很不谦虚；问题的回答有时让人觉得也有点不靠谱；有时又会说出几句比较前沿的词句来。

　　课下我把他叫到办公室，问起他这些答案的由来，他犹豫很长时间才说出他是从一些军事刊物、科普书中了解到的……虽然他的物理成绩不是很突出，虽然课堂上他的问题回答有时引起同学们的大笑，但我逐渐发现，有时他对问题的回答，却有与众不同之处，有时甚至出乎我的意料！我也暂时只好给他以肯定和鼓励，而他似乎像有了知音一样有着亢奋状态。

　　就这样经过了半年多的磨合，他的物理成绩呈直线上升状态，到初三下学期他的物理成绩已经跃升到年级前三名。但同时，其他学科老师却反映他的文科成绩一直平平，处在班级中游。班主任找他谈，我作为对他了解较多的任课老师，也找他谈了偏科的危害。但效果不明显。

　　期末考试，令我极为郁闷和理解不了的是他考砸了！而且是惨不忍睹——46分(满分70分)。我愤怒了，先是不提名地一顿刻薄话语，他一直趴在桌上，眼睛也不敢与我对视；我终于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怒气，点了他的名，凡是可以说出来的批评语言像倾盆大雨都倒向了他……他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站了起来，头始终低垂着……

　　过后，我从班主任那里了解到，景辉远在老家的奶奶好像病重，他想回老家去看望他的奶奶，但他的家长怕他落下功课就没有带他回去。

　　几天后家长会上，从他妈妈口里我证实了他这次考砸的原因：他是奶奶从小一手带大的，在没有得到允许回去看望奶奶后，闹起了极大的情绪，甚至撕碎了课本……他的妈妈很是对不起、又很感激地说，这几年让老师操了不少心，下个学期景辉就要转到老家去上了，因为学籍办不下来，马上就要进入初四中考了……

　　我愕然了……歉意、愧疚一齐涌上心头。

　　新年后，景辉没有来，同学们告诉我他已转到河南老家的学校去了。

　　暑期开学后的一天下午，我正在备课，恍惚中一个熟悉的面孔在办公室门口一闪，我没有在意，但潜意识里我还是走了出去。贴在门后的果然是他——我始终萦绕在心、怀有愧意的课代表——景辉！那一刻，一股歉意的泪水涌入我的眼眶……

　　“你，怎么在这里？”我有点语无伦次。

　　“我来，看看你……”他还是有点不敢直视我的眼睛。两年过去他个子没有长多少，只是人更瘦了，头发还是那样乱。

　　“我已经上高二了……”他告诉我。

　　慢慢地，他不再紧张，他很高兴地跟我说，他在河南商丘市的物理竞赛中进入了全市前四十名！他的学习成绩在全级中等以上……

　　我让他进办公室坐下，他倔强地不。

　　当我最后说那年的期末考试……我想向他道歉时，他笑着说：“老师，我不会记恨你的，你批评是对我好……正是做了物理课代表后我才喜欢上物理的……”

　　“很快要开学了，当年走的时候没有跟你告别，今天来……”

　　祝福你——孩子，我曾经的物理课代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