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惹姊妹怨

　　临淄 宋庆法

　　前几年因公常常路经云南的腾冲等地，同行人个个或玉镯或挂件把个店家买得前仰后合，我只有傻傻看着人家交易的份儿。

　　有次在家无意间说走了嘴，聊到了云南的翡翠上，看两个女儿听得出神入化的模样，我才意识到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坑。

　　待到再次入滇前，我在心里反复斗争了一夜。杨白劳回家，虽然穷得叮当响，还想着给喜儿买条红头绳。想到女儿也亭亭玉立了，便悄悄把长女叫到客厅，偷偷跟她说：“我明天要去云南，把你的手腕尺寸发给我，有机会的话，给你买副镯子。”

　　谁曾想隔墙有耳，自以为卧室门紧闭妻子听不到，当我把话跟女儿说完的当儿，卧室门启开一条能够钻出人头的缝儿，妻子睡眼朦胧撂下一句话：“要买就买两个。”我明白她这句话的用意，因为还有一个幺女，做事总要一碗水端平才是。

　　这次出差绕不开的话题，是必须去玉石市场转一转。一起去的一位老板看中了一挂翡翠佩件，人家开口要十万元，经过讨价还价最后以九万元成交。轮到问我需要什么样式的时候，我只能说还没看好。

　　既然许诺在先，也不能自食其言。人家用九万取悦一人，我何不用九千买两人开心？横竖就这一次。

　　自从许诺了以后，追踪行程的信息日日不断，飞机的舷窗外一轮残月在偷笑，高速路上的灯光在噼里啪啦打我的脸。

　　我提着行囊回到家，小心翼翼拿出手镯，可是我却忽略了一件事：每副手镯的盒子里都跟着一张价格标签，长女的那个价格高，幺女的价格低。这还不算，因两人手腕粗细不同，她们想内部调换一下，长女认准了那件好，高低不愿意调换，达不成一致意见，结果闹了个不欢而散。

　　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我还是头一遭遇上，弄得我想了大半夜也束手无策。我决定冷处理，等天明后再说。

　　早餐时四口人一言不发，沉默意味着什么我心里很清楚，趁各自还没有爆发，我首先“爆发”了，说：“剩下的这副手镯你们谁也不要是吧？那好，过几天我还要去趟云南，干脆把它都退了算了。”

　　我甩出这句不轻不重的话，妻子连忙出来打圆场道：“已经买了，现在戴着不合适，说不定过几年就合适了，再去退人家也不一定愿意。”我也承诺，今后若有机会，再买更大更好的。风波就这样不声不响平息了。

　　按说人人都明白吃一堑长一智的道理，我却不长记性。

　　忘记是去何地出差了，在玉石卖场，我看到琳琅满目的玉镯煞是好看，标的价码还不是很高，拿在手里掂量着也挺重，我怕看走了眼，专门请教营业人员：“这是玉石的吗？”她便很肯定地回答说是，没容得我斟酌，已替我挑选好两个。

　　这回我多长了个心眼，把每个的价格标签抽出来扔掉，让她们蒙在鼓里，看还依价格挑肥拣瘦不！

　　小姐妹俩一人一个拿在手里仔细端详，长女把镯子放到嘴边，我以为她要用牙咬，正在心中暗笑，她用舌尖舔了舔，又舀来一碗水，用火柴棒蘸了水滴在她那只镯子上，观察了一会儿说：“这不是真玉石！”一句话惊得我半天没合上嘴；幺女则把切菜板搬出来，拿着镯子在上面快速摩擦了十几下，又找了把小刀在镯子上刻划着什么，也扔出来一句：“这个是假的！”只有妻子在一旁默不作声，这下我的一片好心真正拔凉拔凉的。

　　从那，我决定这辈子再也不干自作聪明的蠢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