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这世上更孤独了

 来源:

小字体大字体

 摘要: 

  张店 白一凡

  星期天下午讲叙事散文,孙老师在讲台上语速极快地读范文,我意识昏沉,马上就要去见周公,突然听他说:“这是我奶奶去世后第二天我写来怀念她的。”我一瞬间困意全无,听他读完了他和奶奶的故事,觉得这是他读过的最动人的一篇文章。

  “奶奶”这个词于我而言太过陌生,爷爷奶奶家远在陕西延安,十七个年头中,我没有见过他们几次。从我出生起就一直是姥姥看我。

  姥姥是个很爱干净的人,我出生之前,她清一色的白衣白裤总是一尘不染。我出生之后,她的衣服上便布满了我许许多多的“战绩”,我总是咯咯地笑着挥动污脏的手去抓姥姥的衣服,她就那么抱着我任我乱抓,眉眼里还漾着笑。小时候的我很怕鬼,晚上睡觉一定要和姥姥挤在一张床上,非要把小手伸到她的手掌里,再用另一只小手帮她攥紧拳头,才能安心睡去。

  姥姥的钱包总是用完的餐巾纸袋——能从中间打开,两边各有一个兜的那种。从我记事起,她就一直用这样的钱包,脏了就换新的,换了一个又一个,可始终都是这种类型。我总是嘲笑她的钱包,她也不生气,说:“其实这个钱包挺好的,不占空还好用。”姥姥对自己总是这样节俭,能凑合着用的绝不买新的。可只要我说想要的东西,二话不说她就去买来给我,多少钱都不嫌贵。

  上初中后,我拥有了人生中第一部触屏手机,迷上了QQ这个软件,恨不得随时都捧着手机和同学聊天。姥姥家没有无线网,于是我渐渐地不怎么在姥姥家住了。再大些,我上了高中,面对她一次次挽留的眼神,我都推托说:“下次吧,下次我留在这不走了,陪你住。”当时却怎么也想不到,这一次次的拒绝,会让我如今午夜梦回时后悔到骨子里。

  高二那年,姥姥突然生病住了院。她一向身体健康,我便也不曾在意。可住院的时间越拖越久,我有些慌了。妈妈怕影响我学习,没告诉我实话。时间再久些,我就习惯了在医院中“调养”的姥姥。高二的学业渐渐繁重,但也远不及让我没时间去探望的程度,可我总是很久才去看她一次,从没想过就这样一次次地浪费掉了可以跟她说说话的机会。

  我真正意识到姥姥的病情是她住进了重症监护室后,护士把大门一拉,谁也进不去。我趴在那扇门前隔着玻璃使劲往里面看,却看不到姥姥的身影。好不容易熬到了周六的探视时间,我被妈妈全副武装,穿着肥大的标着姥姥病床号的绿色探视服,戴着一次性的医用帽子和口罩,急匆匆地往里走,突然被妈妈叫住了。只见妈妈红着眼眶说:“你姥姥现在有些糊涂,我们天天照顾她,她也认不清我们了,你做好思想准备,可能她会不知道你是谁。”我嗯了一声,心里五味杂陈。我站在姥姥病床前静静地望着她,不敢叫出那一句“姥姥”。她看了看我,笑着说:“凡凡,今天不上学吗?”那一刻,眼泪再也止不住,像脱缰的马挣脱了束缚。她变得很瘦,一层枯黄的皮包在骨头外面,松垮地耷拉着,身上还有紫红色的斑,声音也哑哑的,完全没有从前精神的模样。她年轻的时候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大眼睛双眼皮,直到老了还有着年轻时的风韵,可终究是被这场病折磨得不成样子了。

  后来她转出了重症监护室,那时是三月份,春意正浓,她的精神状态也仿佛萌发的嫩叶一般获得了新生,病情一天天好转。我总想着等我七月份放暑假时可以天天去陪她,给她讲学校里好玩的事情,或是带本书读给她听,就像她小时候读给我那样。谁也没想到,六月一号那天,她永远地离开了我们。她走得很安详,睡去便再也没醒来,临走前没有遭受病痛的折磨,也没有面对死亡的恐惧,这是我没能见她最后一面唯一的安慰。

  举行葬礼的那天,我哭得撕心裂肺,大姨姥家的姨妈说我孝顺、姥姥没白疼我。其实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原本可以有很多和她共度时光的机会,是我的自私让我失去了它们。上天为了惩罚我,才让我用漫长的后半生来悔恨。我第一次尝到了悔不当初的滋味。

  她留给了我太多美好的回忆,让我在今后每一个寒冷的夜晚可以抱着取暖。没有词语能承载她对我的爱,更没有语言能描绘我曾经的不孝与现今的后悔。

  她走了,我在这世上更孤独了。


    如果您有好的新闻线索欢迎拨打鲁中网新闻热线0533-5355377,或关注鲁中网小鲁哥微信公众平台(lznewscn)发送。线索奖由硅元瓷器赞助,最低50元,上不封顶!硅元瓷器,“第一国窑”,走进中南海三十年!

分享到

延伸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