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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读淄博丨淄博“四普”:追寻历史痕迹 不辜负每一寸土地

来源:博览新闻

2024-11-01 08:25:22


  □淄博日报/淄博晚报/博览新闻

  记者 杨秋云

  文物就像时间的切片,也是历史的隐线。淄博有2239处不可移动文物,它们历经风雨,见证城市沧海桑田,为历史做注脚。淄博第四次全国文物普查(文内简称:四普)跟时间赛跑,正在全面、仔细地记录下每一处文物的历史痕迹。无数文保人坚守在这里,进行着一场与时间比赛的“接力跑”,力争2024年底完成实地调查工作总量的70%,确保2025年5月全市“四普”工作实地调查阶段圆满完成。

  与时间赛跑 追寻历史痕迹

  在淄博的山山水水间,许多支由文物普查员组成的队伍正穿过山岭,渡过溪流,克服重重困难,努力完成“四普”任务。他们的足迹遍布淄博的每一个角落,他们用汗水和智慧守护这片土地上的文化遗产。

  淄博地形多样,文物资源类型丰富,包含了几乎所有的文物普查类型,加之区县之间差别大,文物分布格局特殊,给文物普查带来了重重困难。

  “南部沂源县、博山区、淄川区属于泰沂山脉,文物点分散在群山里,加大了普查难度;北部高青县紧挨黄河,是典型的黄泛区,文物线索新发现难度大;东部临淄区墓葬很多,加上近年来基建考古项目多,文物线索梳理工作量大。”淄博市文物保护和考古研究院院长刘莲静说,面对这些困难,淄博组建了第四次全国文物普查协调机制,由市委常委、宣传部部长和分管副市长担任主任,成员包括市财政局、市发改委等22个部门和单位,并在市文化和旅游局内部成立了工作专班,负责统筹谋划、系统推进我市普查工作。

  在瑟瑟的秋风里,文物普查队员拿着测量工具,仔细专注地记录每件文物数据。“现在,高青县古建筑、近现代重要史迹及代表性建筑、石刻类文物的普查工作快结束了。接下来,要开展对古遗址、古墓葬类文物的普查工作。”高青县文物综合事业服务中心副主任高峰向记者介绍。

  高青县文物点分布广且多在田野,位置偏,交通不便,给普查工作带来不少挑战。为保证进度,文物普查队员每天提前规划路线,把各个文物点串起来,平均每天行程100多公里,确保了普查工作的质量和效率。据高峰介绍,截至目前,高青县已完成全县9个镇、街道办,以及758个自然村的文物调查工作,基本完成全县第一轮文物线索摸排。同时,已完成67处古建筑、近现代重要史迹及代表性建筑、石刻类文物的信息采集、录入等普查工作。下一步,古墓葬、古遗址的信息采集录入工作会稳步推进。

  文物普查犹如一场跨越时空的接力,一代代文保人接续奋斗,让未来能触摸到过去的温度。

  在博山,“四普”已完成115处“三普”不可移动文物的复核,新发现9处文物线索。博山区文物事业服务中心副主任魏元波说:“根据季节、气候变化和博山地理位置特点,我们把路程远、海拔高、文物相对集中的池上镇、源泉镇、域城镇作为普查重点。在山上树叶落了、极冷天气来临之前,争取把山上的文物点都跑一遍;寒冬下雪后把城东街道、城西街道、山头街道这些城区内的文物点作为重点普查,充分利用时间提高普查效率。”

  文物普查中总有难忘的瞬间和故事。在对博山夹谷台齐鲁会盟遗址野外实地普查时,正值“三伏天”,博山区文物事业服务中心工作人员丰帅现在说起来,仍印象深刻。博山石门景区夹谷台齐鲁会盟遗址海拔708米,周围山峰多,悬崖环绕,除了文保工作者,很少有人涉足。“当时最大的问题不是爬山,是没路上山。”丰帅表示,当时幸亏有市级工作组的协助,最终在老文物工作者王予幻的带领下,大家翻山越岭,历经2个多小时的艰难攀爬才成功登顶。普查队员们气喘吁吁、大汗淋漓,腿都软了,但大家都很享受登顶的快乐。

  面对时间紧、任务重等难题,如何保质保量完成“四普”任务?对此,淄博市文化和旅游局革命文物科科长罗永华对记者表示,在文物普查中,淄博突出督导与帮扶,立足市级文物机构、院所专业人才优势,抽调20余人成立市级工作组,每组配备无人机、RTK、激光测距仪等设备,对各区县在实地调查、测绘、信息填报、系统使用、年代判定等过程中出现的问题和困难加强技术指导,及时解决问题和困难,保证了各区县普查进度能顺利完成。

  一次新发现 重塑一地历史

  在“四普”中,一些新发现,正在改变我们对这片土地的历史认识。

  沂源县上崖洞遗址新发现的石器,不仅填补了当地博物馆馆藏文物的重要空白,还为研究史前文化提供了宝贵资料。从“沂源猿人”到旧、新石器时代,青铜器时代等不同历史时期,文化一直延续到现在。值得强调的是,沂源东安古城遗址的发现,更是证明了历史文化的连续和深厚。

  “这里就是东安古城遗址!”10月21日,在沂源县东里镇东安村后的一个苹果园土坡上,山东大学考古系教授任相宏说。2006年12月7日,山东省人民政府把它公布为省级文物保护单位。据考证,这里从龙山文化时期就开始筑城,后来有商代、春秋、汉代城墙,比历史记载的汉代郡城提前了2500多年。现在虽然只有几十米城墙,但这个发现能让人们直接看到东安古城从龙山文化时期到汉代的历史遗存,有力证明了“五千年的文化,四千年的城”的说法。

  几百年来,在这儿种地的农民也常捡到瓦罐碎片,他们从长辈嘴里知道,这里以前是座热闹的城。据《春秋·隐公八年》记载,“浮来”是春秋时期鲁隐公和莒国人一次著名的会盟地方。专家认为,东安古城曾是秦汉时期盖城和盖县治所,以及魏晋至隋代东安郡治所在地。东安古城从史前大汶口文化时期到隋代一直是重要的区域文化中心,该遗址出土遗物规格高,为研究商人经营东方和商周更替等重大历史事件提供了重要考古依据。

  据统计,目前,淄博市在第三次全国文物普查中登记了2239处不可移动文物,其中包括20处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140处省级文物保护单位、358处市级文物保护单位以及522处区县级文物保护单位。这些珍贵的历史遗存不仅是文化遗产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连接过去与未来的桥梁。

  “‘四普’中,我们发现了两处很有价值的文物。一是在博山池上镇上小峰村鲁山林场内的鲁山志公庙,二是在博山源泉镇西高村的西高昊天庙。”丰帅表示,这些建筑为研究明代建筑结构、宗教文化、当地民俗等提供了实物资料。

  鲁山志公庙是明代的寺庙,内有志公殿和宝塔。志公殿朝南,砖石结构,高约4米,屋顶是单檐硬山灰瓦平屋;宝塔八棱形,高约16米,塔顶是单檐硬山灰瓦。志公庙西墙上有明代石碣记载:“鲁山顶原有前朝梁武帝年间志公宝殿一座……”另一处发现,是在源泉镇西高村的西高昊天庙,该庙是明代建筑,现只剩山门、大殿,东西长10米、南北长5米,是砖木石结构、三开间单檐带檐廊硬山小瓦平屋。院内东边并排有6通石碑。其中一通是明代弘治《重修昊天庙记》碑,碑文至今仍清晰可见,另外两通碑字迹模糊。

  “四普”中,高青县也存在众多很有价值的文物。比如复查的宋氏祖茔碑记载着宋氏家族搬迁历史,立于1911年也就是宣统三年,里面写着“我朝咸丰七年 黄水为 所有营树全行淹毁 水息后合族共迁”等内容;又比如新发现的上孟村石碑立于1914年也就是民国三年,上面写着“光绪九年築起長堤 洪水冲淹 逃居堤外”等内容,对研究高青治黄历史有重要价值。

  泱泱齐风,大美齐地。悠久的历史为临淄留下了浩繁的文化遗产,代表齐文化的物质遗存90%以上分布在临淄区内,临淄现有各级文物保护单位474处,馆藏可移动文物3万多件,素有“地下博物馆”之称。截至10月27日,临淄区共完成实地核查273处,完成率57.6%。

  在周村区,“四普”需要核查不可移动文物243处。“特别是周村古商业街保存着大量明清时期的古建筑,总面积超过5万平方米。‘四普’中,该片区内各类不可移动文物的具体分布情况已基本摸清。”周村区文物管护服务中心主任张砚铭表示。

  文物普查的新发现,不仅丰富了我们对历史的认识,也为文化遗产的保护和研究提供了新的线索和资料。截至目前,全市已完成复查1041处,新发现68处文物线索,复查率达46.49%。

  磨砺中成长 田野中传承

  “文物修复师比文物还稀缺。”一句业内玩笑话,说出了文保行业一直“缺人”的困境。以“四普”为契机,一批“90后”年轻人在田野中磨砺成长。就拿淄博市文物保护和考古研究院来说,近几年通过招引人才等机制,“90后”年轻人已达到30人,成为“四普”的中坚力量。

  文物普查是填补传承空白的关键之举。1998年出生的宋金成,是淄博“四普”队伍里的年轻队员。他认为,“四普”工作通过为每件文物留下准确信息,来保证这些文化宝藏不会被时间忘掉。

  “有没有相关历史或传说?知不知道村里和文物有关的线索?基本上,每个老人都能和我们说些文物的故事,可村里年轻人却说不上来。”他说,在村庄里询问村民当地文物情况时,他发现有些村的年轻人越来越少,偏远地方几乎没有年轻人。或许再过几十年,老人走了,年轻人对文物又缺少了解,很多珍贵文化遗产可能就会被遗忘在某个角落。

  “我们做的‘四普’工作,就是为了补上这传承的缺口。”宋金成说,这项工作不只是对历史尊重,也是对未来负责,让文物能跨越时代,继续讲它们的故事。

  “我们的文物普查队员平均年龄仅有28.9岁,但我认为他们是最棒的!”桓台县文物保护事务中心主任孙慧举例说,“四普”开始实地普查时,很多遗址上的庄稼还没有收割,每到一处文物点,文物普查队员雨龙一待就是近两个小时,有时候脸和手被玉米叶划得一道道的,渗出血丝,但他毫不在意。孙慧表示,无论是烈日当空还是阴雨连绵,大家都相互鼓励,没有一个人叫苦,更没有一个人退缩。“第四次全国文物普查还在继续,我们也还在路上。相信通过这次历练,团队中的每一个人都会有所收获,会拼尽全力完成这项意义重大的工作。”孙慧信心满满地说。

  困难如同文物普查路上的荆棘,虽刺痛却无法阻挡追寻历史痕迹的脚步。对没吃过苦的“90后”来说,考验的不止是专业知识,还有吃苦精神。

  “我主要用RTK设备测量文物点地理信息,测点工作相对简单。但为了测点,常要深入草丛。临淄区田齐王陵现存封土高30多米,有6座陵墓,杂草多,像是野山。下雨后,地面又湿又滑。我测量时,上山下山走了6次,完事后腿都不听使唤了。”宋金成说。

  “我们完成这个文物点调查工作下山时已经傍晚,回头看陡峭的山峰,虽然身体很累,但心里很有成就感!”年轻文物普查队员朱宣宝说,在对淄川区“日伪遮断墙”文物点调查时,因为这是城墙遗迹,跨度大,南边和齐长城连着,覆盖了两座山的山脊。他们三个普查队员用一下午时间,轮流扛着RTK沿着城墙,翻山越岭、穿过灌木山林,走了数公里,对其保存现状详细记录。

  在普查中,“四普”队员们不仅要面对自然环境挑战,像山路不好走、天气变化等,还要克服资料少、信息不全等困难。不过,正是这些挑战和困难,磨练了他们的意志和能力,让他们在文物普查工作中不断成长进步。

  面对文物普查的新生力量,采访中,沂源县文物事业综合服务中心主任郑德平表示,年轻队员代表着活力和创新,是不可或缺的力量。未来,他们将在文物保护工作中发挥重要作用,为文化遗产的保护和传承贡献力量。

  “在第三次全国文物普查时,我们是一个点一个村走过来的,虽然已经过去了十几年,但当时的情景我仍然记得非常清楚。希望通过‘四普’,带领新队员们了解每处文物点的位置,毫无保留地教授他们如何寻找文物线索、辨认文物标本、确定文物点年代等知识,把文物保护工作传承下去。”郑德平的话说出了很多老文物普查员的心声。

  追寻历史痕迹,不辜负每一寸土地。文物普查不仅是对过去的回顾,更是对文化遗产进行全面梳理和保护的重要手段。每一次新发现都是对历史认知的更新,让人们对这片土地的理解更加深刻,使文物故事得以流传千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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