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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彦夫:人民楷模 生命丰碑

来源:

2021-06-15 11:13:55


朱彦夫

  2019年9月17日,国家主席习近平签署主席令,授予42人国家勋章、国家荣誉称号。朱彦夫被授予“人民楷模”国家荣誉称号。

  朱彦夫,1933年7月出生于沂源县张家泉村。14岁参军,16岁入党,经历过上百次战斗,十次英勇负伤,三次荣立战功。在抗美援朝长津湖战役中失去了四肢和左眼,是特等革命伤残军人。

  他放弃荣军休养院特护待遇,毅然回到家乡,并以惊人的毅力,创造了生命的奇迹。

  他担任张家泉村党支部书记25年,带领群众治理荒山,兴修水利,发展教育,彻底改变了山乡面貌。

  他是活着的“烈士”

  朱彦夫在朝鲜战场重伤回国,入院治疗初期,一直是“活死人”。没有人知道他的姓名、籍贯、部队番号。他所在部队确认他所在连队已经全部阵亡,被确认为“烈士”。

  他伤势严重,昏迷不醒,医院采取抢救措施——截肢、剖腹。而且,不止一次地截肢、剖腹。主治医生叹息道:“他如果能够活上三年,就是奇迹!”

  截肢手术以后,他各部位伤口深度感染。高烧不退,出现中毒性化脓症状。历经反复抢救,他的病情仍然没有起色。医院将他从“特号床”,转移到了“太平室”。“太平室”专门为危重伤员设立,接近于太平间。唯一不同的是躺在床上的人呼哒着一口热气,由两位经验丰富的护士专门守护。

  他那不足一米长的躯体躺着一动不动,似乎已经油枯灯尽。伤口渗出的脓血浸入被褥,腥味扑鼻。唯有腮下和嘴角微微颤动的神经,证明他没有死去。

  志愿军各部队派人到医院查寻本单位伤员,他所在团的查寻人员到“太平室”看到他却根本没有认出来。

  进入“太平室”93个日日夜夜之后,他出乎所有人意料地复活了!

  他的意识渐渐恢复,看清楚身边的护士,用微弱声音茫然问道:“这是什么地方?我在这里干什么?”守候他的护士高兴极了,一边用湿毛巾为他擦拭眼睛,一边趴到他耳边说:“这是在医院的病床上,你主要是太劳累了。你已经睡了很久很久,也该醒来了!”

  他的意识继续恢复,感知到伤口的疼痛。他举起两只胳膊,发现手腕以下没有了双手。他动动双腿,发现膝盖以下没有了小腿和双脚。他癫狂了,拼命挣扎,狂撕乱咬包扎胳膊的绑带。

  院长和主治医生听到喊声跑过来,看到从上帝手里夺回来的这条生命发出复活的信号,兴奋异常。他愤怒而又绝望地大喊大叫:“为什么把我的手和腿都割掉了?没有腿咋走路?没有手咋扣扳机?你快给我找回来!”

  主治医生向他解释:“你伤口的深度和面积都很罕见,如果不截肢,就有生命危险,绝对活不到今天!”他仍然狂喊:“没有了手,没有了腿,我活着还有啥用!”

  院长耐心地对他说:“你能够死而复生,就是很大的奇迹。你现在还能够呼喊,这已经很好啦!有什么要求你就说,也可以把心里的憋屈难受释放出来!”

  他从“太平室”重新搬回“特号床”,终日郁郁寡欢。他想结束生命解脱自己,又想到指导员高新坡的遗嘱,想到战友杜玉民、万中祥、徐风明等烈士的托付……他在生与死的抉择中,苦不堪言。

  主治医生认真地对他说:“像你这种情况,有勇气活下去才是英雄!轻生是自私,自杀是孬种!”这些话像一把重锤敲击着他的心,使他打消了轻生的念头。他在医院先后经历47次手术——颅脑取弹、面颊植皮、腹内排异、眼部摘取弹片、四肢反复截取……

  他以超常的生命力不断地创造着奇迹:坐起来了;会大声说话了;手术部位愈合了……痛楚渐渐远去,大脑日趋清醒……

  他一直是在“拼命”

  朱彦夫不甘心在荣军休养院“重残所”里面被人照顾着度过一生,他想家乡、想母亲了。他身强体壮的时候保家卫国,伤残退役以后应该陪伴着家乡和母亲。他向组织上提出要求,经组织批准以后回到了张家泉村。

  张家泉村是沂蒙腹地一个小山村,迈步脚踏山,出门眼见天。山连山,山套山,山山连环。村里200多户人家分布在东西长10公里、南北宽百余米的峡谷地带。

  他离别家乡数载,归来就让全村炸了锅:四婶死了的儿子回来了!死人复活了!

  重残卧床生涯使他的性格骤然改变,原有的刚直爽快、勇敢坦诚已经消减殆尽。他变得沉默寡言、抑郁多思。他羞涩、自卑、惧怕别人嘲笑的心理,与身体遭受重残密切相关。

  他在任何陌生场所,都极尽所能保持一个完整人的形象。不卸假腿,不摘帽子,不摘墨镜,避免让陌生人感到惊讶。就连吃饭、喝水、穿衣这些生活琐事,他也极想独自一人“秘密”进行。

  他双上肢在手腕上方5厘米处截肢,双臂神经剧痛,极难学会自己配戴假腿。他双下肢在膝盖下方7厘米处截除,即使装上假腿,走上十步八步也会因为腿短打弯双双脱落。

  他不想让别人窥探他吃饭的“秘密”,他认为那是一种丑态。他知道,假如人们发现他罕见的“猪舔食槽”饮食方式,孱弱的母亲会急出病来,同情怜悯者会竞相争助,猎奇好事者会大肆宣扬。而且,还会越传越离谱。

  他负伤截肢以后第一顿“自食”,是用断臂搓掉帽子,推掉墨镜,四肢扑在床上一点儿一点儿地爬到桌边儿,伸嘴叼着碗下压呈半立状态,慢慢地吸食。他的臂碴触扶桌沿儿,伤口末端神经就会剧烈疼痛。因为疼痛,他每一次只能够坚持半分钟左右。

  他难过得想哭,想让情感在哭声中迸发。他在床上攒了攒力气,“腾”地一下子坐了起来。暗自骂道:真他娘的笨蛋!连哭一场都不能,这“哑巴”的滋味比哭还要难受。战场上头颅被烧得半熟没有哭,骨肉散架“大搬家”没有哭。现在反倒想哭了?没出息!

  他顷刻间来了精神,身立臂摇,不知不觉中站立起来。他感到自己与受伤前一模一样,依然是一位整装待发、威风凛凛的军人。他挺胸立正,抬腿迈步,却“哐当”一声,囫囵个儿从床上栽了下来。想象中的英姿,也一下子被“哐当”没了。

  医生判定他最多只能够活三年。可是,他经过六年苦涩煎熬艰难锤炼,不但活了下来,还逐渐做到了生活自理。他在一望无际的艰难中,一寸寸、一点点、一步步,向着生命的亮光挺进。

  既然敌人的子弹炮火没有夺取他的生命,他要替牺牲的战友们活着。既然活着,就要活出名堂。随着时光流逝,他的自理能力越来越强。他已经不满足于简单地活着,他生发出强烈的愿望——我要工作!

  他挑起村党支部书记的重任,一干就是25年。为着让乡亲们吃饱肚子,过好日子,他竭尽所能,竭尽所有,吃苦受累,不在话下。

朱彦夫带领村民用石头把沟棚平,在上面覆土为田。

  他在崎岖的山路上,“站”着走,“跪”着走,“爬”着走。他一般都是晚上行动,因为白天出来怕被人们发现而特殊照顾。他穿着假肢行走山路,经常摔倒,有很多次跌倒滚下山去,摔得鼻青脸肿。

  他在无数次的跌倒和滚爬中,带领乡亲棚沟造地,治山改水,劈山修田,重整家园。有村民打怵:村里总共百十号劳力,千亩荒地怎么改?他发了火:“我这个残废都不怕,你们怕啥?”

  世世代代在山沟里面刨食的村民,全凭手抬肩扛搬运来2.3万吨土石方,垒筑起1500多米长的暗渠,修整出40多亩土地,穷山村第一次有了良田。

  张家泉村除了地少,更缺水。他在数九寒天,带着大伙找水源,打机井。沂蒙山区十一月的天气非常寒冷,打了20多米的水井不出水,他非要下到井底去看看。乡亲们劝阻他别下井,他说:“你们那个脚不行,我的假肢不怕冷。我下去!”

  当人们把他从井下拉上来的时候,冷水,血水,汗水交集,把他的假肢和断腿硬生生地冻在了一起。村民们心疼他,埋怨他:“你这不是在当书记,你这是在拼命啊!”

  他要让张家泉村“山上松树带帽,山下林果缠腰”。25年里,17斤重的假肢他磨坏7副。当年的穷乡僻壤,历经三生三世,如今已经是万亩桃园,十里桃花,果实累累,繁荣昌盛。漫山遍野的桃花,“美景看不够,人在画中游”。村民们高兴,这是大家的心愿;他更高兴,这更是他的心愿。

  他没有手,却把山村装点得花果飘香。他没有脚,却和乡亲们走出了一条幸福之路。

  他的人生很“壮美”

  朱彦夫有一句名言:“与其腐烂,不如燃烧。”他渴望求生自强,宁要一天的自理,不要永恒的护理!战士在战场上英勇杀敌是英雄,在寻求生活自理这个新战场上,同样不能够当孬种!

  失肢者的潜能,只有从嘴巴上开发!他如果想要走向社会,首先要渡过“写字关”。他没有手,没有脚,而且眼睛看不清楚,嘴巴含不住物(兜不住涎水)。

  他练习过很多次,终于可以用嘴写字了。只是神经失控,补皮弹性差,张合吃力,需要逐步适应。他用假腿倚住桌棱,躬腰低头,张大嘴巴咬住笔杆,笔尖在舌口的搓托下,在纸上徐徐蠕动。每一笔,每一划,都是两片嘴唇和舌头一翘一收、一伸一缩、一探一动指挥的结果。

  写着写着,口涎顺笔而下,流到笔尖,洇在纸上,同落纸未干的墨迹融合,成了一滩滩淡灰色污渍。衔笔久了,口劲小了,写着写着,“呱叽”——笔掉了!那就歇一歇,再衔再写。短短十几分钟内,钢笔滑掉十多次,累得汗流浃背,也就能够写成几个字。写出来的字大得怪异,既不像汉字,又不像外文,只有自己认得出、看得懂。

  他说:“只要活着,只要有信念,就没有啥做不到的。”他看过《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把一切献给党》、《牛虻》。为了教育、激励后人,他用嘴衔笔,用残肢抱笔,历时7年,创作完成两部震撼人心的自传体长篇小说《极限人生》、《男儿无悔》,被誉为“中国当代保尔”。

朱彦夫用生命写就的《极限人生》

  他的人生与保尔形成对照:保尔也是重残在身,朱彦夫好像重残更甚。保尔重残后处处不顺,朱彦夫重残后异军突起。保尔和冬丽娅黯然分手,朱彦夫与陈希永伉俪情深。保尔独自一生孑然一身,朱彦夫儿孙满堂后继有人……

  说起来,朱彦夫真是命大福大造化大呀!1955年,在人民公社医院工作的21岁护士陈希永嫁给了他。从此,陈希永成了他的双眼、双手和双腿,相依相伴55年。闷热的夏天,家里面既没有空调,也没有电风扇。妻子给他扇着芭蕉扇,他用两支残臂夹着笔写作。每写完一页都由妻子取下,然后再把一页页的书稿用针线装钉起来。朝夕相处的妻子,成为他的第一位读者。

  夫妻俩相濡以沫,相敬如宾,不嫌不弃,不分不离,为儿女们树立了人生的榜样。他们的六个儿女,人人优秀。他们的六个孙子孙女,有的毕业于清华北大,有的就职于国家部委,有的就读于高等院校。

朱彦夫和妻子

  大女儿朱向华说:“父亲坚韧顽强,不屈不挠,经历坎坷,很不容易。受母亲的教育影响,做一个忠厚、诚信、善良、勤俭的人,我们一生都要一贯坚持。”

  2010年,陈希永因病去世,朱彦夫撕心裂肺,哭得晕了过去。老将军迟浩田闻讯,称赞陈希永是“新时代的沂蒙红嫂”。

  2014年3月,中共中央宣传部作出《关于授予朱彦夫同志“时代楷模”荣誉称号的决定》,赞誉他是共产党员和革命军人的优秀代表,是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杰出楷模。号召广大党员干部和人民群众,学习他的先进事迹,弘扬他的崇高精神。

  他的先进事迹,体现了共产党人坚定信念、崇高追求的志向,体现了基层党员干部顽强拼搏、无私奉献的精神,体现了伤残军人生命不息、奋斗不止的风貌。他是中华民族的优秀儿子,是中国精神的伟大践行者,是当代自强不息的典范,是当之无愧的人民楷模,是全国人民学习的榜样。

  人生本就不该有什么极限,因为所有的极限全部跨越之后,生命的能量就定格在最壮美的极限深处了。

  朱彦夫:一员战场归来的老兵,一位沂蒙山区的老人,一个跨越时代的楷模,一座生命不息的丰碑!

  朱彦夫,百次参战,十次负伤。九死一生,肢残眼障。他挑战极限,超越极限,精神伟大,人生不凡。老将军为他题词,总书记对他嘉勉,群众对他崇敬爱戴。他是人民楷模,他是生命丰碑,他是淄博人民的骄傲与荣耀。(邢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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